第一章:灰烬的献祭 (第2/4页)
没有我的允许,你不许死。你的命,你的眼睛,你的记忆,现在开始,由我保管。” 江烬野感觉到心脏猛地一缩,不是疼痛,而是一种被攥住的、guntang的悸动。那句话像一颗铅坠,沉进他冰冷的胸腔,然后在那里生根发芽。 *** 林栖迟把笔尖抵在契约的签名处。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圆点,她却没有立刻写下去。 “十六岁,”她忽然说,笔尖依旧悬在纸面,“图书馆。我在看《金阁寺》,你在我对面做数学题。” 江烬野维持着仰头的姿势,点了点头。他的嘴唇因为刚才咬笔的动作有些发麻。 那天下午的阳光很好,透过老图书馆高高的窗户照进来,能看见灰尘在光柱里跳舞。江烬野刚结束国家集训队的训练,笔记本上还留着未完成的数学推导——一道复杂的组合极值问题,他用了拓扑学的方法,过程优雅得像一首诗。林栖迟坐在他对面,正在读三岛由纪夫。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书页,然后停住,轻声念出来: “‘美,必须毁灭,才能永恒。’” 江烬野从数学公式里抬起头:“爱它,所以要烧掉它?这太矛盾了。” 林栖迟合上书,目光看向窗外。梧桐树的影子在地板上摇晃。“因为太美、太爱,所以无法忍受它属于尘世,会变化、会老去、会被玷污。只有亲手毁灭,把那一刻的美定格成永恒,才是真正的、彻底地占有。”她转回头,目光落在他脸上,有片刻异常的专注,“就像一朵花,在它开得最盛的时候摘下来,做成标本。它再也不会凋谢了,永远是你摘下它时的样子。这算不算……最极致的爱?” 江烬野在她目光下莫名心悸。他低头看向自己笔记本上那个完美的数学推导——每一步都严丝合缝,逻辑自洽得让人安心。可她说的是另一种东西,一种混乱的、暴烈的、充满毁灭欲的东西。而他在那一刻突然意识到,自己竟被那种东西吸引了。 *** 笔尖终于划破纸面。林栖迟开始签名,“林”字的第一笔拖得很长,像一把缓慢落下的刀。 她一边写,一边说:“保送结果出来那天,你在天台。” 江烬野记得那个傍晚。城市华灯初上,远处CBD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夕阳最后的余晖。他拿着顶尖学府金融数学专业的录取通知书,心里却是一片荒芜。林栖迟考上了另一所重点大学的艺术管理专业——一个他不太理解但觉得很适合她的方向。 那天她穿了件浅蓝色的棉布裙,身形纤细,有种旧式仕女图里的清瘦。十八岁的林栖迟已经长开,那张脸尤其古典——眉毛细长,眼睛是标准的丹凤眼,眼尾微微上挑,看人时总带着三分疏离。鼻子小巧挺直,嘴唇薄而色淡,不笑的时候有种冷清的美,像极了老版《红楼梦》里那个从书中走出的林黛玉。棉布裙裹着她刚刚成熟的少女身体,线条干净而含蓄。 江烬野站在她身边,身高不算特别出众,但肩背挺直。他的长相只能算端正,唯独那双眼睛异常锐利——那是常年浸yin在数学和逻辑里养出的眼神,看问题时像手术刀,总能精准地剖开表象,直抵核心。可当他的目光落在林栖迟身上时,那份锐利就消散了,变得犹豫、游离,甚至有些笨拙。 “栖迟,我要去北边了。你会在南边。” “距离而已。”她靠着栏杆,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,“你的轨道足够高,足够亮,我在哪里都能看见。” “你从不问我怎么学,也不羡慕这保送。好像……我得到这一切都是应该的,甚至,有点无趣?” 林栖迟笑了,笑意没到眼底。“因为我知道啊。你的聪明,就像天生点燃的火焰。而我要的,从来不是看着火焰燃烧,而是……” 她没说完。但江烬野明白了。她要的从来不是火焰的光和热,而是燃烧后的灰烬。 那时夕阳正沉,最后的光把她的侧脸镀成金色。江烬野看着她,忽然想起《金阁寺》里的句子——关于美,关于毁灭,关于永恒。他意识到,眼前这个女孩,或许就是他此生唯一想占有、也想被占有的“美”。而占有她的方式,或许就是让她占有自己的一切,包括那注定会被毁灭的命运。 **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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