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9.采莲 (第1/1页)

    

69.采莲

    宁樱的眼睛亮了起来，显然被勾起了更多回忆：“可不是嘛！那野塘子里的莲蓬，虽不如宫里的个大，但新鲜劲儿十足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啊，记得秋天咱们在庄子里烤红薯吗？就在后院背风的地方，挖个小坑，捡些枯枝败叶，把红薯埋进去烤。那香味儿，飘得老远，连隔壁院子的狗都馋得汪汪叫！烤得外皮焦黑，里面又香又糯，烫得直吹气也要吃……”宁樱说着，脸上满是怀念的笑容。

    “您还记得咱们放纸鸢！”紫画也来了兴致，“姑娘您自己扎的那个燕子，飞得可高了！庄子上地方大，风也顺，跑起来也畅快。哪像这宫里……”她话说到一半，意识到不妥，赶紧住了口，小心翼翼地觑着宁樱的脸色。

    宁樱脸上的笑容淡了些，轻轻摩挲着中衣上的竹枝，低声道：“是啊，这宫里……终究不是庄子上。”她明白紫画未尽之意。在庄子上，有母亲和紫画在身边，又无人约束，也没那么多弯绕的规矩，过的自然清闲又自在。可在这皇宫里……她活像个影子。

    紫画看她神情黯淡下去，心里着急，忍不住又往前凑了凑，声音压得更低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：“姑娘，奴婢不是要扫您的兴。只是……只是您想想，在庄子上，好歹天高皇帝远，咱们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。”

    “可如今这是在宫里！就在皇上眼皮子底下，您这……总得有个说法呀。难道就一直这样，藏在养心殿的后头？您也不为自己打算打算？”她越说越急，“奴婢是替您不值！您对皇上的心，天地可鉴，皇上对您也是……可这没名没分的，算怎么回事嘛！”

    宁樱沉默着，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丝线。紫画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。只是……她相信夏岐铭，相信他的决定他的承诺，她贪恋夏岐铭给她的温暖和庇护，却也害怕这深宫里的明枪暗箭。

    庄子上那些烤红薯、放纸鸢的简单快乐，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。

    “好了，紫画。”宁樱深吸一口气，抬起头，努力挤出一个笑容，岔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，“我饿了。你方才不是说要去小厨房看看晚膳备得如何了吗？我闻着好像有炖汤的香气了？”

    紫画见她避而不谈，也习惯了，宁樱这幅万事无所求的性子她也不是第一天见识了，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，顺着她的话应道：“是呢，奴婢这就去瞧瞧。估摸着是您爱喝的鸽子汤快炖好了。”

    她一边说着，一边起身，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宁樱一眼，只见她低着头，又拿起了针线，仿佛刚才那些关于庄子的快乐回忆和眼前的隐忧，都随着她的沉默，一起被密密地缝进了那青翠的竹枝里。

    过了几日，紫画兴冲冲地从外面回来，手里还捧着一小把刚摘下来的新鲜莲蓬，青翠欲滴。

    “姑娘，您快瞧！”紫画献宝似的递到宁樱面前，“园子里今日开始采捞莲蓬了，奴婢托了小顺子，他悄悄给咱们摘了些，新鲜着呢！您闻闻这清香！”

    宁樱接过那带着水汽的莲蓬，深深吸了口气，一股清甜的气息沁入心脾，让她精神为之一振。

    在养心殿这方寸之地待久了，连这点带着泥土和水泽气息的味道都显得格外珍贵。

    “真新鲜。”宁樱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，指尖轻轻剥开一颗莲子，露出里面嫩白的莲rou。

    “姑娘，”紫画看着她难得精亮的眉眼，趁机道：“奴婢方才去看了，池子那边采捞得正热闹呢。这会儿日头偏西了，也不晒人。您……要不要亲自去园子里走走？”

    “看看那满池的荷花，顺便挑些最新鲜的莲蓬？总闷在屋子里，人都要发霉了。”

    她观察着宁樱的神色，小声补充，“皇上这会儿在接见大臣呢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。咱们就去一小会儿，透透气就回，保管在皇上回銮前就安安稳稳坐在这儿了。”

    宁樱的心被紫画说得活络起来，并未察觉到她异常的殷勤和心急。

    御花园的荷花……她入宫这么久，还从未真正看过。那份对广阔天地、自由气息的渴望，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。她太想出去了，渴望感受那久违的自然气息。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她脸上刚亮起的光彩又黯淡下去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，“万一……万一碰什么人怎么办？这宫里规矩大……”

    “哎呀，我的好姑娘！”紫画见她动摇，赶紧加把火，“咱们就在池边人少的地方看看，不往热闹地方去。再说，您穿着寻常宫女的衣裳，低着头，谁能认识您？就当是奴婢陪着您去散散心，挑些好莲子回来做点心，哪怕皇上知道了也只会高兴您胃口好，是不是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