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四回 魏帝亲临 (第1/1页)

    

第九十四回  魏帝亲临

    烛火摇曳，将帅二人的影子投在牛皮舆图上，随着火光不安地晃动。

    "那青铜面具下的脸……究竟是谁？"

    云峥指尖轻叩案几，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军帐中格外清晰。沈修广凝视着跳动的烛焰，忽然瞳孔微缩——记忆中那个悬崖边的黑影骤然浮现。

    "三年前…"沈修广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，"平阳城外老鸦岭…"

    记忆如潮水般涌来——

    刺目的阳光下，三枚泛着幽蓝寒芒的毒针钉入岩壁，离他的咽喉仅差半寸。

    黑衣人坠崖的瞬间，玄铁锁链如毒蛇般缠上顾云仙的足踝，将她一同拖向深渊。

    他飞扑抓住顾云仙时，手中只撕下半幅金线嫁衣，刺绣的鸾凤在血污中依然栩栩如生。

    "嗤——"

    烛芯骤然爆裂，guntang的蜡油飞溅在手背。沈修广猛地一颤，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灼伤的皮肤，那触感与记忆中崖底寒潭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。

    "我翻遍了崖底每一寸土地，"烛光在他眼中跳动，映出深藏的执念，"那人身中七剑，最后一剑贯胸而过……"拇指重重碾过灼伤处，疼痛让他彻底清醒："绝无生还可能。"

    "若当年潜入平阳的是魏风……"沈修广缓缓抬头，"今日城头那位，恐怕也流着魏家的血。"

    云峥闻言冷笑，鎏金护腕在案几上刮出刺耳声响："魏家？"他猛地扯开北境舆图，"能让魏氏精锐亲自镇守的……"

    羊皮地图上，平遥城的标记被指甲狠狠掐出凹痕。

    "恐怕不止是座城。"沈修广接话，声音轻得几不可闻，"说不定……"

    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，同时想到那个令人心惊的可能——

    魏帝亲临。

    云峥修长的手指在檀木案几上轻叩三声，烛火将他的轮廓勾勒得忽明忽暗。

    "如此说来，"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，"这计策，终究是生效了。"

    那日裴琰护送顾云仙入城，云峥方知金线嫁衣下藏着的，竟不是李钰本人。

    彼时他还曾亲自斟酒相谢，甚至默许裴琰与云仙独处偏厅。岂料转眼之间，裴琰竟投效魏国，摇身一变成了敌军统帅。

    云峥细思其中蹊跷：以裴琰的能耐，大可携云仙远走高飞；以其深得魏帝宠信，求一道赐婚诏书，也未尝不可。为何偏要留下云仙？

    蓦然间，他恍然大悟。是了，正如自己与李晋，虽有袍泽之谊，终究难越君臣之别。若君王执意要人，为臣者除了玉石俱焚，又能如何？可届时山河破碎，天下动荡，他与云仙又岂能独善其身？

    若猜的不错，留下云仙，不是无情，恰是……有情。

    大概裴琰深知魏帝的性情，预见其一旦目睹云仙的绝世容颜，恐怕会如同李晋那般…萌生霸占之心。

    既不愿违背君王的旨意，又无法忍受心爱之人落入他人掌中，这才忍痛割爱。

    "可叹。"云峥指节轻叩案几，在静夜中发出沉闷回响，"忠义与私情，终究难两全。"

    烛火忽明忽暗间，云峥眉宇间闪过一丝狠厉，"裴琰久居敌国为官，纵使魏帝表面信重，心底岂无猜忌？即便当真君臣无隙……"他执起朱笔，在魏国舆图上划出一道刺目血痕，"让这道裂痕，深及骨髓。"

    沈修广凝视着舆图上那道刺目血痕，声音低沉，"只不曾想裴琰对魏帝忠心至此——"手指突然停在平阳城的位置，"竟连顾云仙都可舍弃。"

    云峥闻言，猛地攥紧拳头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裴琰面临的抉择，与当年自己的处境何其相似。

    骤然起身，玄色披风翻卷间带起一阵劲风，案上烛火剧烈摇曳，将他的身影拉长投映在帐幕上，忽明忽暗。